一位在工厂里干了一辈子的工人,他儿子大学毕业后下海经商,功成业就。行结婚礼仪时,主持人请新郎新娘三拜,轮到拜父母时,主持人请双亲上台。可上来的是新郎刚认下的干爹干妈,他们是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,而新郎的亲生父母,此时却瑟缩在一张摆在角落里的桌子边上,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,看着自己的儿子对着干爹干妈鞠躬行礼。主持人看不下去了,把两位惶惶不安的老人搀到台上,告诉所有的客人:这是新郎的亲生父母,又要这一对新人再拜一次父母。那极要面子的新郎倌一时尴尬万分,脸都涨红了,狠狠地盯着主持人。主持人紧握话筒,深情地讲这对老人如何含辛茹苦地把儿子拉扯大,又怎样卖了血送儿子上大学,没等主持人讲完,宴会厅里已泣声一片,但最终没有感动新郎,酒筵散后,他冲着主持人大发脾气,还拒付主持费。
这是笔者最近在《新华文摘》上读到的一个故事。读完,我和故事中参加宴会的客人一样,眼睛湿润了。掩卷而思,感慨万千,那一个个人物在我面前依稀可见,于是,凭着自己几十年的人生阅历,我揣摩起他们各不相同的心理来——
新郎——
嘻嘻,他们肯认,你说我有多少高兴。我要让所有的客人知道:我不是以前的那个穷小子啦,我有靠山啦!这个靠山,比自己的父母强十倍、百倍!我有今天,全靠干爹;以后的路,我离不开他们。嘿,现在是什么年代?有奶就是娘!只要他们肯帮助,就是叫干爷爷干奶奶,我也会。我那可怜的父母,他们是疼我的,可有多少用呢?不说你也知道,他们在工厂里辛辛苦苦做一年,还不如干爹一个电话值钱!今天的婚礼上,爹,妈,你们委屈点。再说,我不拜,你们又不会少什么?可拜了干爹干妈,这就等于多了一笔无形资产哪!……什么?你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!你要把我的父母请上台,你搅我的局,你让我难看,你狗逮耗子!要不是在场面上,我恨不得咬你一口。现在……哼!好!主持费你休想要!我一个子儿都不给。
亲生父母——
我的儿子总算有这么一天了!哎——难哪!凭我们老两口,儿子是万万不可能走到这一步的。多半靠他的干爹,他有权,有本事。我的腰还不及他的一个小拇指粗。拜,就去拜他吧,不就是这么三拜?我们丢了脸,儿子可长了脸,我们的老脸本来就没什么光,坐到角落一点就是了。……不对!儿子毕竟是我们亲生的呀!摆着那么多人的面,儿子不拜亲爹亲妈,这怎么说得过去,以后让我们在老亲老眷面前怎么抬得起头,他们肯定要戳我的背脊骨,说我白生白养了一个儿子!可是……做人难啊!哎、哎、哎——怎么啦?要我们上去,让儿子重新拜过,这……这……你别说,什么卖血!哪个父母不想自己的儿子好?你别说,别说……
干爹干妈——
这小子倒真狠心,不拜父母,拜我们,还算有良心!晓得报答。好!我记着的,不会让你吃亏的。他的爹妈,土老百姓一双,在现在的社会里,谁叫他们没能耐?什么?再拜亲爹亲娘,这不是给我难看嘛!人家还以为是我想当他的干爹,你们得明白,要认的话,我认十个、二十个干儿子都有。怎么叫了这么一个主持?谁叫的?真是扯淡!哼!
主持人——
我主持过不知多少场婚礼,没碰到过这样的新郎!天底下竟会有这样的儿子,真是丢人啊!连自己的亲爹亲娘都不认!好,我倒偏要你认!我要让大家都知道:你的父母是怎样的父母。你这个不孝之子!你要面子,我偏不给你面子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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